康火南

　　闽南农村，蝉的幼虫叫蝉猴。它们蛰伏地下生活少则三四年，最长甚至达17年之久。纳天地之灵气后，仲夏时才缓缓爬出地面，像猴子一样爬到树上脱下外衣，蜕变成蝉，高歌鸣叫，雌雄交欢产卵，几个月后悄然离世。

　　我的老家在草茂林密的山区。孩童时，每到夏日傍晚，玩伴们手提小灯笼，走出家门，三三两两来到夜幕下的树林，对着每棵树仔细搜寻蝉猴。

　　我却扛把短柄小锄头，到树头旁的湿地去刨，刨着刨着，没多久就会出现一个拇指大小的圆洞口，用铁丝钩一掏，淡红色的蝉猴就露出头来，乖乖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那时家庭经济拮据，生活艰苦，如果蝉猴捉不多就自己“祭牙”。捉回来的蝉猴洗去泥沙，撒上细盐半小时后，热锅放入茶油，蝉猴沾上木薯粉下油锅，炸至金黄色时出锅。炸好的蝉猴外酥内香，百吃不腻。

　　如果捉的蝉猴多，村里常有小贩来收购，八分钱一只。有时一个周末就可以捉上百只，收入可观，且归自己分配，可以买小人书，也可以买些自己喜欢的零食。

　　有一年夏天，我的肩膀上长了疮，红肿瘙痒，疼痛难忍，去医院看过大夫，涂了几天药膏一直不见好。在大队当赤脚医生的弟弟打电话，告诉我一个偏方，到中药铺买蝉猴研磨成粉，用葱汁调匀，一日两次涂于患处。涂了一周，此疮竟然消失了。

　　上世纪70年代末，我从乡下调到县直机关工作，同事小林患风热感冒，发热，出汗，头痛，咽喉红肿，声音嘶哑。我到中药店买蝉蜕，每次6克煎水喝，三四天咽喉肿痛消失，感冒好了。小林无比感激，“吃蝉蜕比服西药还顶用呀，长知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