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越
三十多年前,刚入厦大的头一学期,学校还是控制用水的。早上供水好像是六点到八点,晚上大概是五点至七点,所以洗脸刷牙洗澡洗衣服都要抓紧,不然就要“另谋洗路”了。
我们住在芙蓉四宿舍,好处是有两口水井,一口在芙蓉四中门外,另一口在三家村那道坎下。备一只塑料桶,毛巾对折挂住水桶把手,一只手扒着水井边沿,大半个身子探下井口,一捞就是一桶水。举桶过头,从上往下一浇,大约三至四桶水就能洗个澡。
每到炎夏,睡觉前那段时间,由于停止供水,井边总是人满为患,争个位子对我等身材矮小、体质薄弱者有些吃亏。好在老猫同学嗅觉敏锐,善于摸排,带我找到芙蓉湖边林子里一处盆口大的泉水。泉水清凉,且在幽暗处,无人来争,我俩尽情享用。现在想来,那到底是泉水,还是排放水?已无从考证了。
酷暑难耐时,半夜起来冲凉也是常事。冲完澡,我们也不马上回宿舍,或坐在石头栏杆上,或拉把凳子横在走廊里,吹风纳凉。更有“仙公”,趁夜深天黑,无人打扰,赤条条一路晃荡,无拘无束。
入冬后,我们转战文史食堂后面的公共澡堂。我活到十八岁,还是第一次进公共澡堂。不进也罢,一进吓一跳,透过弥漫的雾气,大家全是“赤诚相见”。我不习惯,还穿一大大的平脚裤衩,反而成了另类。只去了一次,我就再没踏进公共澡堂。
当然,同学中也有坚持洗冷水澡的——在走廊尽头的公共盥洗间,常有“劲歌”从里面传出,一听就知道是伸长了脖子在吼的。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句“几度风雨几度春秋”。冬天洗冷水澡若是唱邓丽君的“小城故事多”,多半要坚持不下去。后来,我也开始洗冷水澡,切实体验到“吼歌”的巨大作用,特别是当第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时,那句“金色盾牌热血铸就”相当奏效。冷水出浴,浑身有肌肉,走起路来竟然有一种“峥嵘岁月何惧风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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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培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