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女儿上了同安一中初中部，我便开始了披星戴月的“摩的”生涯。

　　这绝非夸张之语。同安一中初中部地处老城区街巷深处，骑摩托车接送孩子上下学无疑最为方便。每天早上七点不到送女儿上学，晚上八点半再接回来，去时还有星星在天上眨眼睛，回时月亮已经挂得老高了。女儿戏称我是免费的摩的司机，我说，哪个摩的司机会一路上聊学习聊人生呢？女儿便笑得不能自已，说:“哪有老爸你这样的，一路上都是大道理，等于提前给我上课，延迟给我放学，和国家‘双减’政策背道而驰。”

　　我嘿嘿笑笑，不语。儿时父亲骑自行车载我上下学，总爱给我讲这个说那个，当时虽觉枯燥，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受益不少。

　　从我家到一中，全程近五公里，要经过九个红绿灯，单程耗时约二十分钟，来回接近一节课的时间了。我决定效仿父亲，把路上的这节课上好。我想，女儿以后回想这段时光，大概也会和我一样感到温暖和难忘吧。

　　有一天上学，天下着微雨，道路拥堵不说，一路上遇到的全是红灯。女儿便有些急躁，生怕迟到。我安慰她说，这个很正常，哪有一路绿灯的道理嘛。“怎么没有，前天放学不是一路都是绿灯吗？”女儿反驳。我这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一时竟不知怎么接话。想了想，我说，“这就是我们做任何事情要留好提前量的原因啊，因为现实总不会那么顺顺利利的。”“那前天一路绿灯怎么说？”女儿不依不饶，和我杠上了。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里纠缠不清。突然间，脑袋里灵光一闪，我有了主意。“我问你，上下学时碰到全是绿灯的次数是多还是少？”“当然是少了。”女儿不假思索地说。“我再问你，碰到全是红灯的次数呢？”“也是少之又少啊。”女儿依然是脱口而出。“那这说明了什么道理呢？”我赶紧抛出问题。问题刚抛出，绿灯亮了。

　　放学的时候，女儿跟我咬耳朵说:“爸爸，我明白早上你要讲的道理了。”“哦，什么道理啊？”我装迷糊。“你想告诉我，红绿灯里其实藏着关于生活的哲学，对不对？”我心里一惊，口气却淡淡地:“继续！”“你想说，人生中一帆风顺和始终不顺的概率都很小，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有起有落，有喜有悲，要正确面对。是不是？”女儿的声音里透着得意。

　　我没回她。我和她之间有约定，当我不说话则表示默认。我以为，这大约是我最满意的一节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