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有句俗谚:“一年补透透,不如补霜降。”说的是人们在霜降节气里食用滋补药膳,其强身健体的功效会发挥得更为明显,此养生理念与北方的“贴秋膘”如出一辙。
我家在鼓浪屿的老宅,有个轮廓并不周正的小庭院,墙根处散落着几颗形状各异的太湖石,还有用细毛竹搭成的葡萄架,它们为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院子平添了几分田园之趣,故而常有亲朋得闲便来我家院子喝茶聊天。
一个深秋的早晨,文宽叔出现在院子里,笑盈盈地对我爷爷说:“培元伯,我今晚想借用一下您家的院子,约几个朋友来‘补霜降’,您也来参加。”“你请我吃饭啊?那肯定还有其他想借的东西,一并说出来吧!”爷爷慢条斯理地说。“我还想用那个煤球炉子炖点汤,您要是能再弄一小盆蛋炒饭,外加一盘凉拌西红杮,那就再好不过了。”话音刚落,他便麻溜地掏出了烟。“知道啦!老夫一定会鼎力相助的,别忘了早点过来布置一下……”说完,爷爷便摆出一副送客的架势。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文宽叔和他邀请的两个朋友,还有住在老街的黑豆伯、眼镜师傅,按约定的时间出现在我家的小院,大家一起动手,把宁静的小庭院变成了热闹的大排档。由两个小方桌拼成的长条桌上,摆上了七八碟家常小菜,煤球炉子吐着淡蓝色的火舌,“舔着”盛满热汤的粗陶瓮——四物鸭汤的香气扑鼻而来。见众人依次落座,文宽叔激动地举起酒杯并致祝酒词,一阵欢快的掌声过后,“补霜降”晚宴正式开始。
个把小时过后,“补霜降”的人们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云山雾海地神侃,劝酒声与划拳声不绝于耳,但让人疑惑的是,那盆配以香菜、葱段的生腌三目蟹却没人品尝。于是,文宽叔借着酒劲搞起了“摊派”,不停地往每个人的碗里添加蟹块,并提高了嗓门吹嘘道:“这可是我费了老大劲才弄出来的美食,大家赶紧尝一尝,吃过绝对忘不了……”大伙见他如此热情,只能硬着头皮品尝,爷爷向来反对生食,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饭局。待他回到座位,只见刚才还生龙活虎的几个人都捂着肚子,难受地呻吟起来。“不好,这是食物中毒了,快点上医院!”爷爷指挥家人搀扶起这些病号向医院赶去,一些热心的老街坊也闻讯前来帮忙。
医生检查化验后,诊断他们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引发了急性肠胃炎,需打点滴进行治疗。留院观察期间,浑身乏力的文宽叔自责不已:“都怪我瞎胡闹,看样子,天凉温补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