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草木
“布衣英雄”棕榈树
林万春
2022-11-07 00:00来源:厦门日报

  退休后长居厦门,走在路上,最常遇到的行道树是高高的棕榈树。

  早年,我下乡插队的安坪村,再穷的人家,也要种一株棕树。杜甫的《枯棕》吟道:“蜀门多棕榈,高者十八九。其皮割剥甚,虽众亦易朽。”福建更是棕榈的故乡,种棕是为了剥棕皮,用以编箬笠、制蓑衣。房前屋后有一两株棕榈,是勤俭人家的标志。下乡第一年,我们就在知青点种下一株棕树,隔三岔五培土、施肥。棕榈也没有辜负我们,翌年,我们就从它身上收获了两片薄如蝉翼的“棕榈布”。

  小学就读过张志和的“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诗意满满。不过,那时的蓑笠大多由苇草和竹叶编织的,所以称“青”道“绿”,但这种蓑笠容易破损。后来,蓑笠一概用棕榈制作,特别是蓑衣,先用棕榈丝搓成细绳,然后编成厚厚的棕垫,还在里层衬上棕榈片,织成有披肩、领子的形状。新蓑衣呈棕黄色,两翼像展开的雁翅。夏收夏种,社员们收谷子归来,每根扁担串起蓑衣两翼,一扇一扇,每支队伍如白云上的雁阵,重担悠悠、脚步阵阵、吱嘎声声。

  后来,我在万石植物园见过大气的棕榈林。棕榈,是棕榈科棕榈属常绿乔木,原产中国,别名唐棕、山棕。号称椰风海韵的鹭岛,据说全市绿化树种中棕榈占了两成,是全国棕榈最多的城市之一。

  移步长街,行道上一排排棕榈树,高高的树干上孔雀羽一样的叶子迎风招展,如一队队娘子军,亭亭玉立、英姿飒爽。如今万石湖棕榈岛山好水好,鸟鸣虫唱,别有天地,有来自巴西、阿根廷的皇后葵,来自东南亚的贝叶棕。还有来自古巴的王棕,这种古巴国树雄伟挺拔,一株株翘指蓝天,远望恰似正在发射的导弹,十分威武。

  记得前些年莫兰蒂台风来袭,狂风暴雨,全城树木折损无数,泥里水中,松杉竹十之八九,不是折腰,就是倒伏,更不用说南洋楹、火焰木等洋树种,望风披靡。倒是平常棕榈树、木麻黄、高山榕等乡土树种成了抗风主力。不得不说,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了不起啊!

  罗丹说过,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棕榈不是“天降大任于是人”的松柏,不是随风飘舞的杨柳,更不是入猎艳者法眼的梅花和桃花。每次路过树下,我常想,她平淡之极,不事张扬,但又极尽绵薄之力,堪担大任,但愿人间多一点这样的布衣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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