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秋天,我们的部队驻守在大嶝岛(图1为本文作者当时在大嶝岛的留影),部队要求我们围绕半年多的战备任务,写写各自的心得体会。
想到自己1961年9月才参军到厦门,从火车站走到连队的驻扎地——殿前,带队的干部竟对我说“到家了”,我好生奇怪:我刚离家从军,怎么又到家了?随着新兵训练越来越紧张,我开始想家了。没想到王任煊排长不但没有批评我,还对我说:“我当新兵时也特别想家!后来我才明白,当兵的人都有两个家:一个‘小家’,一个‘大家’,‘大家’就是国家。老想着‘小家’,没把‘大家’的门看好,能行吗?”
王排长的这个大问号,一直陪伴着我,在紧急战备的日子里,我始终跟着老兵挖交通沟、修掩体、苦练本领,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大问号,我心里有了答案:只有把“大家”的门守紧看牢,千千万万的“小家”才能过上平安的日子。
于是,我便围绕这两个家写了发言稿,当我捧着小本紧张地念完,忍不住用袖口抹了抹满头的汗珠,我听到在哨所蹲点的团部领导王丰华为我鼓掌的声音,他还叮嘱我再好好修改,把发言稿复写几份,寄给军内外的几家报社和电台。我连夜加班修改、复写,第二天一早便寄出了。从此,战友们每天都会认真看报,看看有没有小郑的“大作”问世?半个多月过去了,一直无声无息,战友们怕我难过,找出各种理由安慰我,说得最多的理由是:“咱在海岛,交通不便,你的文稿还在半道上呢。”
1962年11月21日傍晚,哨所的大喇叭按惯例开始广播,“嘀嘀”响了几声后,传出播音员的声音:“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18点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解放军生活’节目,今天播送福建前线驻大嶝岛某部新战士郑宗群写的一篇题为《家》的广播稿……”我一下傻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战友们听得真切,大家齐刷刷地用喜悦的目光看着我,战友们静静地听着,待文稿播完后,他们欢呼着跑过来,把我抱得喘不过气来……
半个多月后的12月5日,我收到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稿费演播费通知单(图2),过了7天,我收到了8元稿费——着实是巧,列兵军衔的我,在大嶝岛每月津贴费加海岛补助也是8元。想到我的钢笔老漏水,日记本快被我写满了,方格稿纸也快用完了,我便把这三样急用的全买了,剩下不到5元,我买了糖果,请战友们分享。那张稿费演播费通知单我觉得特别有意义,便一直珍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