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
童年的杂货铺
水心
2022-12-21 00:00来源:厦门日报

  小时候,故乡后珩村只有百来口人,仅一条小土路通往外面。闭塞的村子,带给孩子快乐和惊喜的,就是那间小石头房,它是全村唯一的杂货铺,就在村子的最西边,也是村里最有人气的地方。

  不必说花花绿绿的糖果,也不必说白糖地瓜饼,更不必说鹭芳饮料,光是那瓶瓶罐罐的瓜子、咸金枣,都要馋得我们这些小孩流口水。杂货铺很简陋,一排简易货架、一个玻璃柜、一个乌溜溜的储物箱,一张竹排床,昏黄的灯下,一个叫金山的老人春夏秋冬都守着杂货铺。虽然简陋,但杂货铺东西不少,吃的用的基本齐全,能满足村民日常生活所需。做饭的时候,若发现家里少了盐巴、味精什么的,赶紧拿上几角钱,跑杂货铺就有了;夜晚大人喝酒,少点下酒料,到这里买上一个猪肉罐头,回家加上青蒜煮汤,就能大快朵颐;小孩哭闹不休,大人来买一把可乐糖就可以哄住了……金山老人总是不紧不慢,乐呵呵地,在柜台里转呀转,就是有人三更半夜来敲门买东西,他也不会推辞。

  杂货铺散发着特殊的魅力,我们小孩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杂货铺流连、玩耍。只要带上几角钱,就感觉自己像富豪,骄傲地走进去,眼睛直盯着货架转。你花个三角钱,买五杯甜味葵花瓜子,我花个一角钱,买三个橙味糖……就这样,几个小伙伴凑成了零食大餐,在杂货铺外的高地上边分享边玩耍,不亦乐乎。若是有个小伙伴掏出五角钱,买瓶鹭芳饮料,那真叫人羡慕;或者有人花个一元钱,买瓶玻璃瓶的可口可乐优雅地慢慢吸,那更令人嫉妒!金山老人从不会“嫌贫爱富”,对我们一视同仁,还会特别关照。每当我买瓜子的时候,他都把量杯装得尖尖的,不像我在别村的杂货铺买瓜子,量杯总是被刮平。还有一个停电的晚上,家人让我去买一包蜡烛,等我跑到了杂货铺,才发现五角钱丢了,我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回家怎么向家里交代啊?金山老人看出了我的异样,他知道原委后,抽出两根蜡烛,让我带回家,交代我要如实告诉大人,不能撒谎。朴实的叮嘱,没有大道理,却像那蜡烛一样,照亮了我成长的路。

  最开心的是春节和元宵,杂货铺挂上了红灯笼,柜台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烟花爆竹和糖果,货架上挂满了车马刀剑枪等玩具。这时候,我们小孩都有压岁钱,可以尽情地“挥霍”。男孩子的口袋,一边是玩具,一边是鞭炮;女孩子的口袋,两边都塞满了糖果。大家以杂货铺为据点,开开心心地在村子里游逛,总得玩到日落西山,父母喊吃饭才回家。元宵节的晚上,小孩们早早吃了饭,便提着灯笼不约而同地来到杂货铺集合,买足小蜡烛和零食,游灯队伍便从杂货铺出发,走家串户送祝福。金山老人还会分给我们几颗糖,送我们出发,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花。

  杂货铺的故事,在童年的一隅,现在,小石头房多了风雨留下的斑驳,金山老人也走了。老家的村子也慢慢变大了,人口更多了,村里多了几间现代杂货铺。金山老人留下的杂货铺依旧在,由他的后代在经营,基本没有变化。我偶尔会带女儿过去买点零食,女儿眼睛转来转去,就像小时候我买零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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