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度厦门市文艺发展

　　专项资金资助项目

　　李传印

　　1979年，父亲的突然离世，给我们这个原本贫困的家庭蒙上了一层阴影。家里的一点积蓄都用于父亲的丧事，翻盖老屋的事情因此变得遥遥无期。

　　我家的老屋坐北朝南共三间，是解放初期爷爷奶奶给我父母结婚时建的。屋墙是用土坯垒成，屋顶是用木棍、高粱秆、杂草和泥土做成，这种老屋在鲁西南农村有个雅称“土棚子”。每年雨季到来之前，母亲总要找泥瓦匠给屋顶抹上一层用麦壳合成的泥巴。如果泥巴抹得不及时或者质量不高，雨水就会从屋顶渗漏下来。

　　为了减少支出，三年初中我都是每天步行十多公里到校晨读、上课和晚自习。看着班里同学下课就往食堂跑或骑自行车回家，好生羡慕，但我从不抱怨母亲，只是默默地把家庭的困难化为学习的动力。随着我的吃穿用度、学杂费和书本费的不断增加，父亲生前翻盖老屋的心愿自然无法实现。直到1987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县重点中学，分家的哥哥和出嫁的姐姐，他们拿出积蓄买来木料和砖瓦，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他们卸下老屋顶上厚厚的泥土，给老屋起了脊，上了瓦，我们终于告别了第一代老屋，再也不用担心屋顶漏雨了！

　　为了早日让辛勤劳作的母亲住上新房，我更加刻苦学习，然而成绩一向优秀的我却在1990年的高考落榜了。还好哥姐两家的经济状况略有改善，他们为我筹齐了三千多元的补习费和生活费，却被我委婉地拒绝了。

　　我无法忍心已到花甲之年的母亲再受田间劳作之苦，毅然放弃复读的机会，心甘情愿当起民办教师。后来母亲还是知悉了我想参军的念头，主动给我报了名。1990年12月初，我踏上南下列车，开始军旅生涯。

　　凭借过硬的军事素质、出色的工作表现和扎实的文化功底，1993年8月我如愿考入军校。同年夏天，在哥姐等亲朋好友的帮助下，彻底推倒了我家的二代老屋，建起了四间砖瓦房，终于实现了父亲生前的夙愿！搬进新房那天，母亲把我从小学到高中获得的一张张奖状小心翼翼张贴在堂屋的北墙上。这满墙的奖状，大概就是我对母亲辛勤付出的回报吧！

　　2004年家属随军后，我曾多次央求母亲来部队长住，可母亲就是舍不得老屋！母亲虽曾两次来部队，可她每次住不到一两个月就要回去，理由就是:房子没人住，时间久了就会损坏！我和妻子拗不过母亲，只好随她。

　　2014年因新农村建设，老家整个村庄被拆迁，我家的第三代老屋自然不能幸免！如今再也找不到老屋和院落，留下的是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2015年底，交齐了回迁差额款，我获得了一套90平方的三居室回迁楼房，这就是我家的第四代老屋，遗憾的是2009年春节前夕逝世的母亲再也没机会居住了！三代老屋虽然已不见了踪迹，但老屋给我留下的人生记忆却永远牢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