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老家的冬天,非常的寒冷。阴天,是那种冻入骨髓的湿冷,天气晴朗时,常常是伴着霜冻的干冷。记得小时候,冬夜里,寒风在屋外呼呼地刮着,风吹到脸上像刀割一样,屋内也是寒气逼人。奶奶絮叨着,明早的霜冻肯定又是结得厚厚的呢。
果然,隔天一早醒来,窗外已是霜满天。远处的青山,山坡上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外衣,氤氲着清冷的寒气,显出朦胧之静美;近处的田野里,已是白茫茫一片,散落的一堆堆稻草上,落满了霜花,像是盖上了一床床白色的小被子;屋顶上的霜结得最是厚实,霜花沿着瓦片的形状一溜溜地呈现,厚厚堆积成排,放眼望去,每家屋顶都闪着白晃晃的耀眼的光,蔚为壮观。而不远处的那棵光秃秃的梨树上,则挂满了一串串的冰凌子,晶莹剔透,仿佛一阵风儿吹来,它便会像风铃一样叮叮当当地响起,令人雀跃!
此时,大地笼罩在霜的世界里,村庄还没有完全醒来,天地间仿佛静止一般,四周显得异常的静谧。随着太阳的初升,村庄慢慢热闹起来了。每家屋顶都升起了炊烟,人们陆续从家门口探出头来,都不禁呼叫一声:哇,今早的霜下得好大啊!然后又缩回屋内去了。而我们这些小孩子则是兴奋的,顾不上寒冷,约上小伙伴们往地头田间奔去。或捧回大块的厚厚的冰块,或拎回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挂,尽情地嬉笑打闹,冻得通红的小脸蛋上洋溢着天真与欢乐,村庄因此有了勃勃生机。
阳光似乎也在升温,晒在身上逐渐有了暖意。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走到向阳的地方,聚在一起沐浴暖阳。吃过早餐,有的提着取暖的火笼,有的双手插兜缩着脖子,或站或坐聊着家常。更有捧着饭碗加入其中的,边吃边插上几句;难得闲下来的农妇们,吃过早饭收拾好家务,搬张小板凳挨着自家的墙根坐着,手里也没闲着,飞针走线赶织过年的毛衣,不一会儿就招来了几个街坊邻居,叽叽喳喳说笑着……冬日早晨的寒冷,就在这欢声笑语中逐渐散去。
时至今日,我还是会念起那些落霜的早晨及冬日暖阳下的种种欢乐。只是,时光不复返,故人已不见,往日的情景也再难寻觅,徒留叹息与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