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春归

　　接连几波寒流，冻得人裹紧了身上的厚外套，单位围墙上的炮仗花却开得更艳了。

　　这排炮仗花是四年前种下的。彼时，单位刚搬迁新址，举目四望，只有簇新的办公楼和几株刚移栽的小绿植，略显荒凉。看着光秃秃的庭院围栏，同事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处——种几株炮仗花。

　　说干就干，炮仗花很快在围墙下扎了根。可也许是种植的时间不对，种下的第一年，我们几乎不见炮仗花生长，渐渐也就遗忘了它，只有园丁依旧勤快地浇水除草。第二年春天，炮仗花开始猛长，它的卷须紧紧地缠附住竹竿、砖墙，甚至冷冰冰的铁栏杆，向上攀爬，再攀爬。不过几月，光秃秃的围栏成了一面生机盎然的绿色围墙，甚至有几茎炮仗花沿着停车棚的支撑铁杆爬上了棚顶，居高临下地望向我们。入冬后，炮仗花墙开始稀疏地探出几串小花，虽然只是些许橙红鲜亮的颜色，却一扫之前冷清的光景，我们喜不自禁，不承想，炮仗花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我们。

　　一日，我上班，在单位围墙边停好车，忽觉眼前一片金黄，下车一看——天啊！仿佛一夜之间，千朵万朵金黄的炮仗花在枝头绽出笑颜，在绿叶映衬下，格外耀眼。那原本灰黑冰冷的铁栏杆宛若一架竖琴，而这炮仗花，就是拨动琴弦的魔指，奏出万千音符。您听，有迂回婉转的低吟，有浓墨重彩的华章，间或夹杂着几声清晨的鸟鸣，更显清脆悦耳，几只蜗牛，在叶片上慢慢爬行，可是这乐章的休止符？

　　那几茎爬上停车棚顶的炮仗花也不甘寂寞地加入了合奏。炮仗花音符从高处倾泻而下，似流下的花瀑，又于围墙上方与炮仗花墙融为一体，似万川归海，美不胜收。

　　从此以后，每天上班，停好车，我总爱在炮仗花墙前流连片刻，让清晨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看一墙明艳，一天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工作效率更高了。加班间隙，我也爱到花墙前发一会儿呆。凡尘俗世，即使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让自己的眼睛和心灵，在美景里歇口气也是极好的。

　　一日傍晚，我吃完晚饭沿着围墙散步，准备晚上加班。走近花墙，似有人声，我四下张望，原来在墙的另一侧，一位老爷爷推着轮椅上的老奶奶在墙边欣赏着炮仗花墙。落日余晖在他们的白发上涂染出半明半暗的油画光影，轮椅上的老奶奶，眼里没有哀伤与怨，不复清澈的眼眸里，却仿佛随时能蒸腾出温热的霞光，是一种不一样的美。我想，一定是老爷爷把她照顾得很好，能与爱人执手看夕阳，已是人生无憾。

　　夜色四合，天慢慢有些凉了，但炮仗花已然怒放，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