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深情
值得
2023-02-19 00:00来源:厦门日报

  天空是云朵、日与月的人间值得,轻柔的微风是夏日的人间值得,而在那方阴凉里等孩子,接他回家,一路风景一路歌――这,便是属于我的人间值得。

  ●远山

  那棵树,枝叶算不上浓密,却刚好能为我的“小毛驴”——那辆电动车,以及我遮挡烈日。就那么一小块地方的阴凉,不厚不薄,不浓不淡,带着几丝柔风,给我带来了欢喜。以至于我常常感谢它——这“块”阴凉地儿,偷偷地给予我爱与庇护,让我得以在这方阴凉里等待着,接儿子回家。

  我总是十分热切地期待着站在这方阴凉地里,等他。

  等待,是一种无法言述的幸福。因为此时我在等他,每日等,都得见。时光,在这阴凉里一点一点地流去,还带着一丝甜。我想,接着,接着,待他考上大学,等待将会换地方,不知那里是否还会给我清凉。而那时的等待,每日等,只能等到他一学期结束后回家。而待他年岁再长,则论年回家。这方阴凉,终是记忆里的光。这样想着,这方阴凉便更添幸福。

  人们常说,孩子长大,你终将以目光目送他越走越远。而那目光里沉淀着的、凝着的是那再也化不开的想念。也有人说,当你老了,应学会“孤独”的生活。可是,当腿脚不灵便,记忆不如从前,好似这个世界都晃晃悠悠时,等待,得见,再也不能如现在这般浑身充满力量,“嗖嗖嗖”地来去,那应是有一些惶恐和无奈的,那时的心境,定会不一样。所以,如此想来,现在更是要珍惜这等待的时光呢!

  我喜欢现在这样的等待,喜欢每日接他回家,在这方阴凉里。

  每日,他坐在“小毛驴”后面,对我讲述着学校里的点滴,说着自己的忧与乐,风呼呼地在耳边响,他的声音淡淡的——一个个小片段,片段里的人,一个个在他描述的场景里走着、笑着、说着,在我的脑海中,那一个个身影在青春的旋律里跳动着,是那般动人。下雨时,他把伞撑在我的头顶,自己浑身淋着雨,不顾我一路喊“不要遮我,遮住你自己就好了”,他不吱声,只是撑着。忽然,“哈哈哈”地笑了,原来是伞被风吹翻了。他瞧着那被吹翻像爆炸头似的伞,笑得厉害。我说:“别笑,别笑,这有什么好笑的?”他还是只管笑着。好不容易止住,再把伞的“头发”理顺,依然遮住我的头。

  因为时间赶不及,我会加快速度,这时,他就会喊,“妈妈,你慢一点,不要急,急啥呢?”“快迟到了呢。”“安全第一!”于是,我在他的喊声中降下速度,继续往前。有时逢着一些不讲“规矩”的司机,我常常忍不住会“说”两句,这时,他会拍拍我的背:“不要急,没事,心放宽,放宽。”“人家不讲规矩,你要讲规矩。”有时急着往前赶路,他冷不丁在后面喊一声:“快看,好漂亮的云。”“今天的风好柔软。”听着这样的话语,猛地觉得人生赶路时,还有路边的风景值得“留心”。

  在这一路来来去去的“接送”中,那一点一点的时光,一点一点的细碎,如花香、微风、阳光……一丝丝、一缕缕,绕在我的心头,一如山峰心尖上的雾,总是绽放惊喜。我想,或许,这就是“接”孩子的意义所在吧!

  在这世间,陪伴,终归是最好的时光。而给孩子最好的礼物,便是陪他一起长大。因为在陪他一起长大的日子里,接他回家,接着接着,你便会发现,他长大了,而你的目光也更加清澈,心更静、更净,你在这悠悠的时光里好似又逢着了那个纯真的自己。

  我常想,天空是云朵、日与月的人间值得,轻柔的微风是夏日的人间值得……世间万物,都有属于自己的人间值得。而在那方阴凉里等孩子,接他回家,一路风景一路歌——这,便是属于我的人间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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