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惊蛰将至,那句“惊蛰、惊蛰,豆仔长翅”已深深印在记忆里。
这句农谚是爷爷在世时常说的。七十年前,那时我还小,那年的大年三十,吃过年夜饭,燃放了烟花爆竹后,爷爷叼着烟斗、踱出门外,仰头望天空。“爷爷!你看什么?”“我在看星星呢!”“星星有什么好看的?”爷爷高兴地说:“大年三十满天星,明年花生好收成!”“哇!那咱家可得多种一些花生了!”我从小对花生情有独钟,便开心地嚷嚷。
爷爷回屋后,先问奶奶家里还有多少花生,要备足花生种子,然后交代叔伯们正月初五后到“溪洲”去把那块荒地开垦出来,准备多种花生,明年是花生的“好年”,要抓紧在惊蛰前种下,惊蛰一到,“豆仔长翅(发芽)”,到时花生才能长得又多又结实。真是“农家何时闲?农活早安排”,从春节到“豆仔长翅”的惊蛰,满打满算才一个来月,要开荒、整畦、下肥、点种,早早计划,才能不误农时。
正月初五一过,爷爷便带上家里的叔伯们到那处“溪洲”开荒,我跟着去捡石头、杂草和枯枝。一家人齐心奋斗,几天下来,就开垦出一大块花生地。而奶奶则和我、母亲利用空闲时间剥花生荚准备种子。爷爷叮嘱我:“剥花生要小心,别弄破花生膜,影响花生发芽;别嘴馋,一粒种子就是一棵花生,它会生出一大串花生来。”我自然听话,小心翼翼地剥着花生荚,还仔细检查把一些坏掉的花生挑出来,不让它们“滥竽充数”。很快,我们就将花生种子备足了……
一切就绪,正月底的一天,我们来到花生地,叔叔在前面松土、开沟、下肥,爷爷教我用脚后跟按一定的距离踩出一个个“窝”,然后放进两粒花生种子,再盖上土,这是我最早学习的农活。花生种下后,我天天盼望它们在惊蛰“长翅”,那段时间,春姑娘真给力,气温回升、雨水滋润,眼见惊蛰就快到了,叔叔开心地告诉我,花生发芽了!我惊喜地跑去看,只见地里的花生星星点点破土而出,展开那两片胖胖的叶芽,煞是可爱,像一对对翅膀。叔叔当时已是农校的学生了,他告诉我,这叫胚芽,将来会慢慢长大,然后开花结果……为了防止小鸟来偷食,叔叔赶紧用稻草扎了几个稻草人,插在四周吓唬那些偷食的小鸟……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管理、施肥、培土,我们终于在夏至尝上了新鲜的花生。
惊蛰,是春耕开始的日子,是我儿时初学种植农作物的开始。如今的我已是古稀之年,大年三十看星星也成了我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