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
周末,儿子突然想吃海蛎饼,于是我们到田里拔了一大把青葱,坐在门口剥了起来。一开始我们还有说有笑,渐渐地,就剩下此起彼伏的吸鼻涕声——被葱辣的。儿子带着哭腔问:“妈妈,剥葱为什么会想哭?”
我小时候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和老爸面对面坐在走廊里,一捆绿油油的葱摆在我们面前,葱头还裹着泥,葱叶还滴着水。那天晚上,我们要炸海蛎饼。每逢下雨天,老爸不能上工,就会张罗着蒸馒头、炖四物鸭汤、炸海蛎饼,美其名曰:改善生活。老爸负责用菜刀把葱须切掉,我负责把老的发黄的葱叶一层层剥下来,直到露出洁白如玉的葱头,然后把叶尖上干枯的部分掐掉,就大功告成了。
起初,我一边剥葱,一边想着香喷喷、外酥里嫩的海蛎饼,不停地咽口水,还不忘跟老爸提要求:“我吃的那块海蛎饼,要做记号,要多放海蛎,还要炸得脆一点。”老爸笑眯眯地答应着,我剥葱剥得也很卖力。剥着剥着,清新的葱香慢慢被冲人的辣味代替,先是眼睛睁不开了,接着鼻水滚滚来,最后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老爸看我这副窘样,笑着说:“你爷爷说,不孝顺的人剥葱的时候才会流眼泪。你看,我就很孝顺,我都没有流泪。”年幼的我虽然不知道怎么样算是“孝顺”,但还是很不服气:“我也很孝顺的,我每天帮你打烧酒。”“哈哈,对对,你也很孝顺,但是没有像我这么孝顺。”老爸也不认输。
这场“比赛”并没有分出“胜负”。如今想来,自己真的没有那么孝顺。老爸查出肝癌晚期的时候,我刚出月子,一边是两岁多的大宝正黏人,一边是襁褓里的小宝离不开人,匆匆去了一趟医院,老爸就交代一句话:“孩子要照顾好,不用再来医院看我了。”这匆匆一见,竟成永别。这场“比赛”最后还是老爸赢了,我失去了“参赛资格”。所以,每一次剥葱的时候,我都被辣得涕泪交加,耳畔响起老爸逗我的话,眼泪更加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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