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衣
今春无雨,直到春分过后,才春雷隆隆,冰雹、雨水齐至。植物们期待已久,仿若一夜之间,全长出了新芽新叶新枝。回到乡村,步入田地,春,争吵着前来报到。
回到乡村,对忙碌焦躁的城里人来说,是一种疗愈。疫情过后,人们争相出游,我们则有更好的去处——农村老家。一亩三分地,是中国人的执念,我们很幸运地拥有了。人到中年,返回父辈就已离开的老家,在半山腰的村道边买了块空地,建了幢小小的三层楼,简单装修,屋内四壁落白,桌椅床榻多为旧货,水电网络齐全,生活无虞。来时带些鱼、肉,山脚下车程15分钟的小镇时有开着皮卡车的货郎沿路叫卖,偶尔邻居送来时蔬。当然,自家地头也能收获点青菜。
乡村生活,我们最爱的就是侍弄自家的小田地。我们将自建房的四周打造成花园菜地,这里土地贫瘠,多有石块,开荒拓土,可真是费了老大的劲。乔迁新居后不久的春节,就遇到疫情突发,我们正好躲在这僻静的山村。儿子无法外出求学,和他的中年胖爹抡起锄头,修整山坡。
接下来是改良土壤,这需要时间,以季节计算。我们播种了黄豆,为了给土地固定氮肥;收集家中的厨余垃圾,发酵成绿色农家肥;购买了数百公斤的羊粪,填埋在土壤深处作为底肥。疫情过去,贫瘠的土地经过三个春秋,成了各种昆虫和野草的乐园。
和野草的斗争,是纠缠不清的。不拔,心里不痛快;拔了,下次回来一看,又是杂草丛生,叫人气馁。拔草是辛苦活,腰酸腿酸手酸,但拔草又是件让人上瘾的事,一棵,又一棵,田地整齐干净的面积逐渐扩张,成就感立刻就能拥有。拔草必须专注,一不留神就可能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花苗、菜苗一把薅走,心痛不已。时间一点点流逝,下雨了舍不得停下,日头毒再忍忍,到饭点了也要多拔一会儿——拔草,专治城里人的焦虑抑郁。
说是菜地,对于傻乎乎又没空、固执不肯用农药的上班族来说,当然不可能种青菜,要么干死要么被虫吃光,最多是种些不需花心思照顾的葱姜辣椒,其他便是种些花果苗木,幻想着鲜花盛开、果实累累的美景。若是种不活也不要紧,再种,这种不行换另一种,南橘北枳,真不敢想象那些勉强存活下来的樱桃树、牡丹花会生出怎样的花果,一切随缘,最重要的是开心,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