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宏

　　宁波天一阁素有中国藏书第一楼之美誉。据传，天一阁位居“江南四大藏书楼”之首（另外三大藏书楼分别是杭州文澜阁、湖州嘉玉堂和瑞安玉海楼），可见其在藏书界尤其是私人藏书领域的崇高地位。

　　作为一名好书者，自然是心念之、神往之，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探访、膜拜。说来也巧，烟花三月，我终如愿以偿。

　　从宁波新区驱车抵达天一阁已是午后两点，骄阳明晃晃地照射着，仿佛已有初夏的味道。步入天一阁博物馆，一座栩栩如生的坐式人物雕像着实吸引眼球，忍不住驻足。原来在这里迎接大家的正是天一阁的主人——明朝嘉靖年间的兵部右侍郎范钦。

　　天一阁，实际上是范钦倾资建造的私人藏书处，其藏书最多时达七万多卷。而之所以取名天一阁，乃借汉代郑玄《易经注》中的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之语，希望以水克火，保全藏书。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首先关心的是范钦的藏书取向，是不论内容一律照单全收，还是有所侧重？讲解员告诉我，原来范钦的藏书与其职业密不可分，其收藏的大多是当朝地方志、科举录、官书文件等，换言之，就是以收藏公文为主。像范钦这样的藏书爱好，放之当下，怕是极为少见的。

　　循着路牌指引前行，很快便撩开天一阁藏书楼的神秘面纱。这是一座坐北朝南，两层砖木结构的重楼式建筑，斜坡屋顶，上覆青瓦。一层大门敞开，大堂正中央摆放着一尊范钦半身头像，两侧有一副白底黑字对联，上书“天章特奖图书富，世泽长期子姓贤”；二层未对外开放。据说，除楼梯间外为一大通间，以书橱间隔，是范钦专门用来藏书的地方，乃藏书楼精华所在。

　　说到范钦藏书的规矩，颇有意思。按照范钦的规矩，切忌带烟酒登藏书楼，藏书不外借，外姓人、女眷（主要是顾忌口红、胭脂对藏书有不利影响）均不能上藏书楼看书。的确，单以藏书不外借来说，把自己的书特别是一些珍贵的藏书借给他人，是要承担不少风险的。我就有过书借出后一去不复还的痛心。有时，借出的书虽然还回来了，却已被“折磨”得惨不忍睹，令人心痛不已。

　　不过，范钦的这些规矩并没有完全坚持下去，到其后人接管藏书，有些规矩也就不攻自破了。譬如，清乾隆年间，因修编《四库全书》，乾隆皇帝向天一阁借了638部珍本，并未如数归还，造成其所藏书籍最大规模的集中流失。又如，清代思想家黄宗羲是登上天一阁藏书楼的外姓第一人，接下来陆续登楼的外姓人还有袁枚、万斯同、全祖望等。看来，藏书这件事还是悄悄做的好，一旦弄出大阵仗来，恐怕也就不由自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