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

　　晚上归家，我轻开院子的门，径直走向它，它和林间的杜鹃不一样，它是盆景。它的主干是毛杜鹃，粗壮遒劲，向一个方向伸展，嫁接着丹东杜鹃的枝条，簇簇叶芽点缀其上。它在院子的西角，静静地等着我。几场骤雨过后，仔细打量它，雨打湿，几许残，未零落，没想到，看似脆弱的它，竟然这么坚强。

　　前年秋，它来到我家。那年冬季，它的叶芽不再生长，几乎是静止的，几天都见不到变化，个把月后，才能看到叶芽有了一些“膨胀”。我这才知道，这些叶芽，其实是花苞，它是在默默孕育着，不动声色。去年春节过后，我以为它该开花了，可是没有动静。二月，它的花苞明显变大了；三月，花苞裂开，约两天时间，花儿完全开放，一朵硕大的、鲜红的杜鹃花就呈现在我们眼前。

　　杜鹃盛放，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惊喜，毕竟在厦门我们还未见过开得如此热烈的杜鹃，连邻居和好友，都来观赏。于是在晴日里，移动桌椅到旁侧，摆上果肴，煮上一壶茶，看看书，赏赏花，聊聊天，自是惬意。入夜，效仿古人秉烛夜游，红烛映照红花，喜气添上枝头，一番雅兴不减白日。

　　总以为花将很快凋零，没想到，持续近半个月，那簇拥的“红云”才陆陆续续飘散，零落成泥。去年，花谢之后，它的枝叶变得瘦弱，我担心它枯死，亦怀疑是施肥过多所致。友人告诉我，杜鹃盆景，母株采下山，可以“假活”两到三年，很多存活不了几年。也许，山下的水土环境不适合它吧？眼见它的叶子慢慢泛黄掉落，我还是抱着希望，把花盆表面的肥料都清理掉，然后拿起剪刀，“悲壮”地把那枝叶大把大段地修剪下来。

　　它可以活下来吗？幸运的是，它的枝头又钻出了密密麻麻的绿芽，我相信，它涅槃重生了。盛夏来临，它开枝散叶，而且比之前更繁茂。然后，又重复着时光的故事，进入冬季，开始孕育花苞。到了今年的春天，又在雨中开放。

　　作为花鸟同称的杜鹃，传说杜鹃鸟啼血染红了山间的花，再加上文人遐想，便有了啼血成花的典故，还有了李商隐“望帝春心托杜鹃”的凄迷。不管怎样，我宁愿举起它的坚强，而把古人的哀伤放下。不禁想起，前年作为共青团干部到井冈山茨坪培训，山上的杜鹃花已经开放，似一片涌动着红浪的海，耳畔传来那首著名红歌《映山红》，它的开放，振奋人心。

　　今夜，依旧有雨，雨打杜鹃，没有雨打芭蕉的清响，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