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心地瓜
水哥其实还小我几岁,只是大家都管他叫“水哥”,久而久之,我也跟着这么称呼。
初见水哥,是我接手同安法院的宣传工作不久。一日,有人来访,递过名片,自称他叫黄文水,是厦门晚报驻同安记者站的记者,希望以后可以多合作。当时,我正自己瞎摸索着司法宣传的方法,多条路径多选择,自是欣然应允。后来才知道,那时的水哥也是刚入职不久,凭着一腔热血到处递名片,虽说受到不少热情接待,但也遇到不少白眼。
就这样,我和水哥搭上了线,开始合作。水哥工作起来堪称“拼命三郎”,一听有新闻,摩托一踩,十来分钟就出现在法院门口,晚上九点十点还拉着我校稿更是家常便饭。两个职场“菜鸟”就这么捣鼓着,把一个个真实的案件搬上报纸,竟也整出了些“判决一案教育一片”的现代“拍案惊奇”。
几次和水哥合作下来,我感觉特别顺畅。他对法律的熟悉远超一般记者,甚至一些专业、生涩的法律名词,不需我多做解释,他也运用得分毫不差。一问,水哥果然也是专业出身。同事中刚好有他的大学同学,说他求学时参加“挑战杯”论文赛,每个论点都字斟句酌,每个数据都追根溯源,那股子较真劲儿吓退了不少合作者,却也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尊重。谈及职业选择,水哥说,追寻正义的方式有很多,在法庭上庄严敲响法槌是其一,跑新闻现场、揭露社会真实也是其一,他从读大学起就坚定了做记者的信念。
后来我离开宣传岗位,和水哥在工作上的接触少了,却又碰巧买房和他买在同个小区。水哥比我早装修入住,几次邀我去家里泡茶,细数装修要点,还给我推荐木工师傅、纱窗师傅……其实那几年,正是水哥最忙的时候,工作处于上升期,为同安文物保护更是四处奔走,《同安文话》《船过城桥不眠桅》几本书也正陆续整理出版,可再忙也挡不住他的古道热肠。
说起他的古道热肠,很多同安人都记得三胞胎的故事。2008年,同安山区的一对夫妇诞下三胞胎早产儿,沉重的医疗费压得这个原本贫弱的家庭犹如风中孤苇。得知消息,水哥马上介入报道,并积极奔走筹款,帮三胞胎家庭解除燃眉之急,一时传为佳话。
就是这么一介文弱书生,却始终关注民生、扶贫济困,他的身上自带侠气。也许“水哥”的称呼就是大家对他最大的认可。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年轻的生命会永远定格在2023年疫情消散、万物复苏的春天。“水哥走了。”宣传部的同事告诉我时,我足足愣了十几秒。
告别式那天,同安的雨下得特别大,我想,这是老天的眼泪吧。在同安这个水哥称作第二故乡的地方,千年古城静默不语,泪水涟涟送别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