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去海湾公园看睡莲,正逢落雨,海风拂面,细雨轻敲,烦恼的心似乎轻快了许多,眼前似乎又浮现去年姐妹几个簇拥老母亲来此游玩的场面。
那天,母亲又唱又跳,可开心了,好像回到年轻时代。我们给她录像,制作成视频,还被视频号推荐。大伙起哄:“老妈,你红啦,你红啦。”老妈腼腆地笑了。要回去时她依依不舍,我们再三保证,还会再带她出来玩。可惜,天不遂人愿,之后疫情不断,等到疫情解除时,她却一病不起,今年年初离开了我们……
老妈历来重男轻女,一直是我们姐妹诟病的话题。当老妈真的永远离开我们,我才发现,生死面前,那些都是小事呀。现在细想,老妈平时虽总像护犊子似的护着哥哥,但关键时刻,对维护女儿们的命运,她也有着出乎意料的神来之笔。
父亲刚去世那年,按照政策,二姐可补员。可当时,上山下乡正如火如荼,那送喜报的锣鼓声,敲得二姐热血沸腾。她吵着也要去上山下乡,被老妈无情拒绝。但二姐肥了胆,偷偷拿着户口簿去报名。老妈知道后,追到报名点,跟工作人员软磨硬泡。平时沉默寡言的老妈,这回口才奇佳。她说:“我坚决拥护上山下乡政策,只是补员也是政策规定的呀。我们单位马上要搬到厦门,我不能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不管。她爸已经没了,现在让她下乡,以后我可没能力把孩子调回身边呀。”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得工作人员立马把户口簿还给老妈。老妈拿回户口簿后,赶紧锁得死死的,任凭二姐又哭又闹,就是不拿出来。无可奈何的二姐只好带着我们几个及左邻右舍的小姐妹们,爬上送知青的车,到知青点转了一圈,才心满意足回单位报到上班。
过了几年,二姐考上本系统的专科学校,但她不想离开不满一岁的孩子去上海读书。关键时刻,还是老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硬是把二姐劝去读书。二姐离开那天,二姐夫抱着孩子送她,二姐哭成泪人,要跳下车不去读书。老妈一看情形不对,抱起孩子就跑,二姐只好死心踏上求学路,成了家里第一个“大学生”。
随着时光的沉淀,现在才明白,母亲其实是以自己的生活智慧,成功帮孩子们避开了许多沟沟壑壑。只是当时,我总觉得母亲过多干涉孩子的选择,内心对她是有抵触情绪的。只有当母亲真正离开我们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看不见的母爱原来一直陪伴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