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网
叫声“哥”
觉浅斋
2023-05-24 00:00来源:厦门日报

  偶有闲暇,和哥喝茶。他曾经乌黑的头发,染上不少白,映入我的眼帘……

  一个少年,他总在放学后带上一只篮子一把柴刀,上山砍柴,他就是我的哥,大我六岁,母亲总夸他,懂事勤劳。我经常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在灌木丛里挥动着柴刀,大汗淋漓地砍下一把又一把柴火;有时候,哥还会敏捷地爬到树上,砍下小树干,扔下给我。哥仅读到小学毕业,十二岁就去做了木匠学徒。

  哥的师傅在九溪那一头。他骑上家里那辆老旧的自行车,沿着崎岖的小路,来到九溪的渡口。九溪刚好涨大潮,海水打湿了哥的裤腿。哥扛起自行车,上了小渡船。老船夫撑起竹篙,小船向对岸缓缓驶去。我目送他,九溪水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那年代做学徒,一去三年,师傅严厉,其间,唯有大事才能回家。逢年节回家,哥也从未向家里人诉苦,总是装着开心的模样。

  那年夏天,母亲生病,哥请了假赶回家看望。那天下午,哥说要带我去镇上走走。自行车吱呀吱呀响,过了许多村庄,终于来到镇上。他特意给我买了瓶玻璃罐的可口可乐,对农村小孩来说,那可是奢侈品。我大口喝了起来,瓶子快见底的时候,我打了个嗝,才发现哥自己都没有买,他光看着我喝。我赶紧把瓶子递了过去,叫哥喝几口。他摇了摇头,告诉我他在师傅家常喝。我居然信了,又一口气把可乐喝个精光。哎,当时我哪里知道,他是疼爱我,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啊。

  那天,哥给我买了两套短裤衫,然后打道回家。夕阳西斜,晚风轻拂,路边的马尾松轻轻摇曳,树上知了的鸣叫此起彼伏。路边的稻田开始金黄,散发出一股稻香来。我坐在后座,竟打起瞌睡,差点摔了下去。哥就让我坐在自行车的前横梁,后背紧靠着他的胸口。他把自行车踩得飞快,向家里奔去。

  三年后,哥学成归来,他的个子也长高了不少。他一直在周边村庄给人做木工活。几年里,母亲病重,哥便频繁往来诊所,给母亲抓药。后来,母亲还是去世了,家里顿时陷入了困境。几年后,哥要结婚,可家里太穷了,无法给哥办婚礼。没有宴请、没有放红鞭炮,嫂子就进了门,她任劳任怨,操劳柴米油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后来,我上了中学、大学,周末或是假期回家,我经常“投靠”哥——在他家吃饭。哥的工资不多,养育两个孩子,住在狭小的老房子里。嫂子总会炒上几个好菜,让我好好尝尝。我们一起围着小桌,尝着嫂子的厨艺,开心地聊着,那种幸福感,温暖了我那艰苦的求学岁月。

  后来,哥凭着他的精湛手艺,和嫂子的精心持家,盖了两栋新房子,搬出了老房子,从上门给人家做家具到经营全屋定制,日子过得一年比一年好。我也有了工作,像哥一样,自力更生成了家。记得我结婚的时候,哥激动地对我说,“弟弟,咱是苦孩子出身,你能顺利成家立业,哥真为你高兴!”

  如今,我们兄弟各有各的事业,难得在一起吃吃饭、喝茶、聊聊天,真怀念小时候的光阴,叫声“哥”,心里便暖暖的,对我来说,还有哪句话会比叫声“哥”更能致敬那难忘的岁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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