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火南

　　这两年，我和老伴回到老家前山村，回归乡间田园生活，好不优哉游哉。老家依山傍水，一条小河从村边蜿蜒流过，交通便捷，离县城也不过十多公里路程。乡邻靠养蜂脱贫致富，绿树红花掩映着新农舍，村容焕然一新。

　　自古以来农村就有养狗习惯，老伴是城里人，天生怕狗，狗一走近伸出舌头，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劝说还是要养只狗，可以帮忙看门，还多个玩伴，丰富生活。我去了一趟县城，从朋友处领回一只4月龄的金毛，起名田。

　　旧厝大门边原有的狗洞还留着，我们重修了田的小窝。头几天专教固定地点大小便，很快田就适应了新环境。田特别聪明，不时还会卖萌，逗得我们开怀大笑。一日，我们坐沙发上聊天，田跑过来凑热闹。老伴说:“你可要听话哦！不然就揍你！”她边说边在沙发上拍了两下，没想到田忽地站起来，上肢搭到沙发上，用右爪在沙发上连击两下，把我们逗得笑出眼泪来。

　　夏日傍晚，溪边凉爽，我们常到溪边漫步，田屁颠屁颠跟着。到了一个大水潭边，我顺手拾起一个小石头往水潭中扔去。没想到，田嗖的一声，直扑潭中潜入一米多深的水里，一瞬间，竟从潭里叼起一个小石头浮上水面。后来我每次到溪边都带着小皮球，随便扔，有时水里，有时地面，让田捡回小皮球，有意识锻炼它的机灵和耐力。

　　一日傍晚，我们吃过晚饭正收拾残局，发现田从外面跑回来，嘴里还叼着一尾大鱼，足有一斤重，鱼尾还甩来甩去。我双手扶起它的头，轻轻一吻:“了不起啊，田还会抓鱼呢！”

　　第二年夏季，田长成一只大狗了。老家遭遇史上罕见的台风袭击，暴雨倾盆，山洪暴发，大水淹没了道路，不时还可看到洪水中挣扎的猪羊。突然，洪水咆哮声中夹杂着女孩哭声，一个小女孩双手抱着木头，从上游漂流而下，距溪边有30多米远。溪边有人大喊:“抓紧木头，千万不要松手！”可是小女孩的手被大浪一击松开了。我大喊:“田快去救人！”田像离弦的箭冲到那小女孩身边，它用前肢扶住木头，使出全身力气，推着木头往岸边靠近。距岸边10米，5米，3米，我急忙跳下水抱起小女孩。那位母亲接过孩子:“谢谢老人家，谢谢！”我指着田说:“错了，救你孩子的是它！”

　　那日，老伴去县城参加同学聚会，傍晚时分还不见踪影，我有些着急，田也烦躁地在大门口跑来跑去。我给老伴打手机，一直显示关机状态。天快黑了，老伴才借了同学手机打给我，说手机没电了，下午准备回来，恰巧在街上碰到多年不见的表妹，拉她去住一晚。田不知，仍然坐卧不安，我拍了拍它的头，说:“你奶奶今天不回来了。”可是田半懂不懂，又跑到大路上转一圈回来，还不停地发出嘤嘤声。

　　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一阵狗叫声把我从梦中吵醒。只听钥匙开门的响声，田早已窜到我面前，摇头摆尾，异常兴奋。我猜想一定是老伴回来了。果然，老伴提着大包小包进屋，一进屋就感慨:“车还没停稳，田就叫个不停，晓得是它来接我了！一下车就被它粘住了，折腾了好一阵。”

　　看来，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老伴从怕狗到爱狗，是以真心换真心。人与动物如此，人与人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