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尚
相见恨晚臭鳜鱼
陌上花开
2023-06-12 00:00来源:厦门日报

  我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地道安徽人,但真正吃到臭鳜鱼却已是30多岁,第一口就被那闻似臭实则香的熟悉味道征服,感叹原来人和食物也会相见恨晚。

  淮河和长江横穿安徽,安徽省内便分南北,差异极大;又因大别山、黄山坐落安徽,皖南、皖西、皖北风光各异,习俗不同、饮食不同。儿时从未听过臭鳜鱼,但故土皖西自有吃臭习俗,尤喜吃臭咸鸭蛋和曝腌鱼,我不喜咸食但独爱这两样,可惜老妈不会做,咸鸭蛋偶遇有臭味的,我都不舍得一次吃完。曝腌鱼我姑会做,可惜需要老天成全,一年里只能在梅雨季节里吃到。

  孩子四五岁时,带着他去黄山。在宏村吃午饭时第一次点臭鳜鱼,一上桌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掀开辅菜,夹一块鱼入口,肉质紧实,咸辣鲜香结伴充盈着口腔,一个味道还在舞蹈,另一个味道就冲上来抢夺主角位置,后面的味道又一哄而上,让人眼花缭乱。而后,一股熟悉的感觉翻涌上来,其实就是儿时的曝腌鱼味道,只不过儿时的曝腌鱼是穿着朴素面纱衣裤,而臭鳜鱼则是穿了绫罗绸缎的。

  吃一口欲罢不能,再吃一口大呼相见恨晚,吃下第三口发誓以后一定要常吃。宏村两天,吃了四顿臭鳜鱼。同行的老爸和老妈也直呼臭鳜鱼好吃,但一向挑食的儿子怎么引导和劝说,都不肯尝试第一口,见到臭鳜鱼就捂着鼻子喊臭。

  回合肥外出吃徽菜,自然第一道就点臭鳜鱼,吃到鱼光菜尽,剩下一点汤还不忘打包,回去配面条吃。后来发现居然还能网购,从此吃臭鳜鱼没有了季节和地域上的限制。只是这五六年间,孩子对臭鳜鱼的态度坚定不移,从来不肯尝试第一口,令我甚为遗憾。

  直到后来有一次,先生在厦门的一家徽菜馆点了臭鳜鱼,觉得正宗,打包了半只鱼回家,不知是他善于说服孩子还是孩子长大了不那么挑食,总之儿子终于肯尝试了。谁知一口下肚,半条鱼被他吃得干干净净,从此臭鳜鱼成了儿子最爱的菜品之一。

  先生是家中大厨,负责网购和下厨烧制臭鳜鱼,我和儿子负责坐在餐桌前等吃,儿子吃鱼身,我吃鱼头鱼尾和辅菜,先生则一脸微笑地看着我们吃。一家三口,一个平凡的周末午餐,因为有这道臭鳜鱼,我们吃得尽兴、吃得和乐、吃得欣慰,吃完觉得老家安徽不再遥远。

  我和先生是地地道道的安徽人,但儿子是厦门出生、厦门长大的,所有假期我们都优先安排回安徽老家,除却我和先生浓浓的思乡情结,就是想从小培养孩子对家乡的感情。

  很怕“安徽”对于孩子,就只是停留在纸面上或屏幕上那两个苍白的汉字,我们想把一个丰盈的安徽带给孩子。那里要有安徽春天蔷薇的颜色、秋天梧桐叶黄的颜色和冬天白雪覆盖的颜色,还要有蒿子粑粑和臭鳜鱼的独特味道。期盼孩子长大后,无论走到哪里,希望一阵风里有蔷薇的淡香,能让他想起安徽,一道菜里有类似臭鳜鱼臭香相宜的味道,能让他想起安徽……心念故土的孩子,一定会是一个内心丰盈、终生被幸福萦绕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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