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远驿1992年复建。图为柔远驿马头墙飞檐翘角。（林振寿 摄）

　　

▲福州琉球馆《宪示》碑拓片。（厦大图书馆 供图）

　　文/通讯员 盛承

　　本报记者 叶胜伟

　　近期，厦门大学图书馆古籍修复团队在整理馆藏典籍文献时，搜检出清同治十二年（1873）《宪示》碑拓片，共计5幅。据专家推测，该拓片是著名历史学家傅衣凌带队实地考察福州琉球通商史迹时，组织人工摹拓后流入厦大的。

　　福州琉球馆在抗日战争时期毁于战火，碑石散佚。厦大图书馆古籍研究学者认为，《宪示》碑拓片具有重要的文物价值，是清代中琉友好交流史的物证。

　　6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考察中国国家版本馆中央总馆，在明抄本《使琉球录》展品前说:“我在福州工作的时候，就知道福州有琉球馆、琉球墓，和琉球的交往渊源很深，当时还有闽人三十六姓入琉球。”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加强对典籍、版本的搜集整理工作，把中华文明传承好、发展好。厦大图书馆表示，琉球馆《宪示》碑拓片的修复与保护，是贯彻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的重要举措。

　　《宪示》碑拓片写了什么？

　　琉球馆正式名称为“柔远驿”，是清代福建市舶司所属馆驿机构，因接待琉球使团而得名。琉球馆《宪示》碑拓片为原石原拓，尺寸171cm×67cm。碑首楷书，题名“憲示”。碑文楷书，竖9行，满行36字，共计319字。

　　碑石镌刻的是署福州海防同知翁学本颁示的禁约文告，述及柔远驿“安插琉球官伴”的用途，列明其管理、处罚诸事项，保障涉外场所不受骚扰。文中显示，同治十一年（1872），福州地方官府筹款修缮柔远驿，第二年琉球贡使向德裕等人捐资勒石。

　　这批碑拓从何而来？

　　1947年，著名历史学家傅衣凌时任福建省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研究员兼文史组组长，两次带队实地考察福州河口地区史迹，并于1948年发表《福州琉球通商史迹调查记》（以下简称《调查记》）。据该文记载，琉球馆毁于福州抗战第二次沦陷期间，考察队仅发现倒卧地面的碑石一块，随即请拓碑工人将碑文摹拓下来。傅衣凌认为碑文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将其全文附载于《调查记》。《调查记》没有著录题名、行款等信息，现通过碑拓文字比勘，可以判断所录就是《宪示》碑文。

　　1950年，福建省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原所长王亚南出任厦门大学校长，征得省委省政府同意，将社会科学研究所合并到厦门大学。在机构合并中，除研究人员调往厦大任教外，图书资料也一并转入厦大。傅衣凌调往厦大历史系任教授，直至1988年逝世。厦大图书馆古籍修复团队专家表示，虽然未见详细的移交资料目录，但从碑刻的摹拓经过、人员及资料的流转过程分析，厦大图书馆藏《宪示》碑拓片即由傅衣凌组织摹拓，并由社会科学研究所转入厦大。

　　今年4月，修复团队搜检出《宪示》碑拓片后，对碑拓进行修复和装裱，目前这批珍贵碑拓已被妥善保存。

　　发现《宪示》碑拓片有何意义？

　　据介绍，学术界很早就认识到这块碑石及碑文的重要价值，众多专家学者曾跟随傅衣凌的脚步实地探访。1963年，文史专家刘蕙孙（著名学者刘鹗的嫡孙）带队考察福州琉球馆遗迹，这块碑石已无迹可寻。1981年，福州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朱振声再次开展实地查访，确定这块碑石已经散佚。长期以来，傅衣凌所录碑文被广为传抄和征引，甚至被译为日文刊载于日本《冲绳文化研究》。目前流传的各家引录文本时有讹脱衍倒等情形，递相转述甚而存在多种误读。由于《调查记》没有一并刊布碑拓的实物图像，目前也未见有其他人摹拓该碑或公布拓片的相关记录，学术界一直未能校读碑文。因此，厦大图书馆藏《宪示》碑拓片的发现与公布，可以校正诸多传抄本的疏误，裨益史料的精准解读。

　　此外，《宪示》碑是中琉友好交流史的重要物证，这块碑石在民国时期曾被用来证明琉球馆在中日之间的所有权归属。

　　日本吞并琉球后，琉球馆事实上变为日本人的居所。1926年，北伐军入闽，组建“福建临时政治会议”施行政务，清理资产，欲将琉球馆收回管理，而日本驻福州领事馆则认为琉球馆已属日本，理应归日本管理。

　　1927年4月，福建临时政治会议讨论此案，会议记录写道:“经查，该馆树有清同治十一年海防分所告示刊碑，可证明系我国所有，附呈地图、告示照片，请饬交涉署严重交涉……”会议记录提到的“清同治十一年海防分所告示刊碑”即《宪示》碑，特意强调清朝官府颁给文告的时间，以此来证明琉球馆归属中方。中方提供的物证是琉球馆地图和《宪示》碑照片，足见此碑石在当时权属之争中的重要性。因时局动荡、国力衰弱，琉球馆的所有权之争最后不了了之，馆产仍被日本人占据，并最终毁于战火。如今，原石已经散佚，碑拓则成了最“原始”的遗迹。

　　【链接】

　　《宪示》碑碑文

　　钦加知府衔、永春直隶州正堂、署福州南台海防分府、随带加五级纪录十次翁，为出示严禁事。照得太保铺设立柔远驿，原为优待远人，以示朝廷怀柔之至意。凡有琉球官伴到省安插馆驿，不准闲杂人等擅进骚扰，久经示禁在案。嗣因该驿年久失修，本分府禀奉大宪筹款兴修，现已修造完竣。诚恐附近居民、闲杂人等擅进骚扰，除谕饬土通事、地保随时稽查外，合行出示严禁。为此，示仰附近居民及闲杂人等知悉:尔等毋得擅进馆驿骚扰及窥伺偷窃，纵令妇女幼孩将粪草秽物抛弃馆内，并严禁在馆聚饮赌博，蹧跶门窗、墙壁，小孩踢球趺钱、喧哗吵扰等事。自示之后，如敢故违，一经查察，或被指禀，立即差拿赴府，从重究办，罚令赔修。倘土通事、地保失于查管，一并重究。各宜凛遵毋违，特示。

　　同治十一年十月初一日给

　　同治十二年腊月贡使向德裕、王兼才，朝京都通事蔡大鼎，新旧存留杨廷鼎、周兆麟同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