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香中过端午
2023-06-22 00:00来源:厦门日报

  ●照照

  端午节来临之际,艾草与食物香气弥漫,几许熟悉、几多陌生,总令我怀念起故乡。那儿,存着一段别样的端午印记。

  故乡,鲁西北平原上的小村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盐碱地,曾经蒿莱遍野——白蒿、青蒿、麦蒿,还有艾草,我们称之为“艾蒿”。一场场春雨过后,蒿草就会疯长,多种蒿草摇曳出一片独特的绿色海洋,也摇曳出独特的草药清香。我的故乡,名字就叫“蒿子村”。

  蒿子村的端午印记,除了草药香气,总也绕不开麦香。记忆中的端午似乎总与麦收相连,草帽、布鞋、挥舞的镰刀,跟随坚定的脚步,奔向金灿灿的麦田。

  几十年前,故乡农业还未实现机械化,麦收,绝不是诗意的油画,而是个辛苦活。别看三月时节麦苗青青挺柔弱的,麦子成熟时那麦穗可是又高大又浓密,真够扎人的!即使下地前做好了全身防护,一不小心,手臂啊脸啊还是会被麦芒划伤,又疼又痒。这就算了,关键麦收就是和时间赛跑,常常麦熟就紧赶在端午前后,割麦子这活几乎一刻也不能耽误。作为家中新生力量,我不能偷懒。我割呀割呀,感觉这麦田就是望不到边、没有个头。一个不留神,还会在麦田里遇到令人大惊失色的蛇。照理说,家乡基本没有毒蛇,但每次割麦总能与它们邂逅,我大叫一声扔下镰刀跑出麦田,最后还不是被母亲骂着回来干活?

  割麦之后,就是打麦。要把麦子运到村口平阔干净的“场院”,晒麦、压麦、扬麦,将麦粒从麦穗上脱离。比起割麦,这些已算是比较轻松的活计。那时在场院干活,我总是从家里带一个大水壶喝水,休息的时候,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咕咚咕咚倒也畅快。时有清风袭来,艾草如碧绿色的裙角在场院四周飞扬。其实,这看起来诗意的地方,实则土地贫瘠,盐碱地多,饮用水也有些咸涩。不知谁拆开一包粉色纸袋,说是糖精,丢进水中,一大壶白开水顿时变得甜津津、冰凉凉,喝下去瞬间又有了无穷力气。那时的端午,兴许就种下了一个甜蜜的梦吧!

  多年以后,哥哥开起了联合收割机,乡亲们第一次见识到现代农业的便利性。不仅如此,侄儿前两年干起了无人机喷洒农药的买卖,每天忙着接单派单。麦田的农具迅速成为闲置物品,当年的辛苦劳作渐成传说。

  如今,遍生蒿莱的村庄早已屋前花、屋后树,经黄河水灌溉的盐碱地也摇身变为良田,蒿草特别是艾草反倒越来越少。老母亲唤我回家过端午,说是自己种了不少艾草,可以用来做香包,她还说自己学会了包粽子。我弱弱地问起麦子,老母亲想都不想地说:“麦子有啥,开车从地里带回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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