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
花生拾忆
水心
2023-07-06 00:00来源:厦门日报

  周末,带着小女在田间地头流连,我指着眼前那一畦低矮的绿丛,问她:“猜猜是什么农作物?”“土豆!”她脱口而出。“不是,这是花生。”我告诉她,并教她怎样辨别花生和土豆的叶子。说着说着,我想起了小时候,那些关于花生的记忆。

  每年农历三月,便是种花生的时候。我们小孩的任务,就是“落花生”。“落花生”之前,“花生洞”得整齐地敲好,我们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满花生仁,沿着笔直的沟畦,对着“花生洞”认真地落下花生仁,每洞两颗。这活小孩子都特别爱干,因为能够在花生地里蹦来跳去,还可以偷吃花生仁。

  “落花生”好玩,拔花生可就苦了。暑假,正好花生收成,拔花生的活儿常落在我们小孩身上。大热天,我们穿上旧衣服,戴上草帽,跟着大人,一人一畦,埋头、跨步、弯腰,双手用力往上拔起,然后甩掉根部的泥,整齐地码放在脚下,接着再往前拔。一亩花生地,往往要拔上一天才能拔完,那时的我们早已腰酸背疼,手掌起泡,浑身上下湿透。拔花生虽苦,但还是有乐趣的。在花生地里,藏着不少蚱蜢,它们浑身色彩斑斓,特别吸引我们。我们这些小孩就追着蚱蜢,从这块地追到那块地,不亦乐乎。拔完花生还要摘花生,这活我是不干的,总以要做作业为借口,一溜烟跑回家,因为摘花生实在无聊,坐在地里不停地摘,好几万颗花生果荚,要花上好多天才摘得完。

  当父亲把一袋袋花生扛回家,扛上屋顶,均匀铺开,我们就开始晒花生了。午后三四点,西北的天空突然黑乎乎一片,眼见着黑云翻滚,骤风卷起,西北雨就要来了。这时候全家总动员,上屋顶抢收花生。当我们把花生扫起来,堆成小丘,盖上塑料薄膜的时候,却云开风去,西北雨没到,白忙活一场。有时候,等不及我们给花生盖上塑料薄膜,大雨就倾盆而下,把快晒干的花生淋湿,弄得人好不沮丧。

  花生晒干了,就会被收进大陶缸里,供一家人享用。放学回家,肚子饿得“咕咕”叫,掏一把花生,喂下馋嘴。有时,我会抱上几把柴草,掏一捧花生放在上面,点火,烤熟,剥开黑乎乎的壳,花生仁金黄金黄的,那味道更香了。

  秋风来了,天地渐渐干燥。阿嬷大清早就忙开了,她往石磨眼里放进花生仁和细碎的米粒,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像牛奶一样洁白的汁液便从石磨里流淌下来。阿嬷往锅里加上水,点燃柴火,待水开倒入汁液,加入冰糖,均匀搅拌,不一会儿,花生甜汤就可以出锅了。喝一碗温润祛燥的花生甜汤,着实畅快。我一次可以喝上几碗,却不觉得过瘾,总得配上油条或馒头才够。

  转眼到了春节,我们会做炸枣,花生白糖馅是必不可少的。我剥呀剥,剥了一大盆花生仁,阿嬷把花生仁炒熟,碾碎,吹去花生红衣,加上白糖搅拌,就是香喷喷的馅了。包了花生白糖馅的炸枣,起锅时金黄诱人,热乎乎,一口咬下去,着实香甜美味。

  故乡至今仍种花生,炸枣也还是人见人爱的美食。每当尝到花生白糖馅的炸枣,记忆就在香甜中翻开了美丽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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