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镜头连通乡村与世界
科技特派员黄婉茹 以独特视角留住乡愁
2023-08-22 00:00来源:厦门日报

  

黄婉茹骑着电动车奔走在乡村小路上。

  

黄婉茹在火龙果田里和网红“大宅云姐”一起直播。

  

黄婉茹在村里为阿嬷就地拍摄半身照。  (本报记者 邵凌丰 摄)

  文/本报记者 邵凌丰

  图/本报记者 林铭鸿(除署名外)

  耳边风呼呼作响时,她猛地刹停了电动车。

  这是茂林社区里的一条村道,水泥路面不宽,旁边就是成片的农田,田与路之间有一条狭长的杂草带。她蹲下身子,抬高头上的草帽又拨弄草丛,从里面使劲拔出了几根植物根须,抖落泥土后装进随身的塑料袋,放回电动车上,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这是刺苋头,可以炖瘦肉、炖排骨,比较清热解毒。八市也有卖,不过挺贵的。”说完她停顿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接受采访和拍摄。“我喜欢乡村,也喜欢植物,小时候经常会采。”她试着解释一句,眯着眼笑了起来。

  她叫黄婉茹,是泉州姑娘,摄影是爱好,目前是翔安香山街道的科技特派员。这是3月份我采访她时出现的一幕——那种对乡村发自心底的喜爱,就像她脸上的笑容一样,遮掩不住。

  带着对乡村的喜爱,从今年2月到8月,她骑着电动车开过了一站又一站,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独特的“乡村骑行之旅”。流逝的时光和沿途的风景,被装入她随身的镜头里:有老人满是皱纹的笑脸,有村道上漫步的老黄牛,有古厝斑驳脱落的外墙,后来甚至还有了她自己……8月份再采访她时,那种简单的喜爱已经加入了更多感悟,变成了对乡村的热爱与责任。

  今年1月,黄婉茹来到翔安,成为推动乡村振兴的科技特派员的一分子,他们不仅要送科技下乡,更要发挥自身专业技能优势,为乡村振兴寻找新途径、注入新动能。让我们回看这位摄影师的“视界”,感受她对乡村从喜爱到热爱的成长旅程。

  1

  帮老人拍照

  ——“等我过十年再来,不知道还能不能碰上他们”

  “相机、笔记本电脑、照片打印机,还有电源线,齐了。”出发之前黄婉茹仔细检查了随身的装备,确认无误后才跨上小电动,从茂林社区居委会向村里的小道开去。

  没有明确目的地,她和社区志愿者一起,寻找村里留守在家的老人。3月中旬那会,她已将街道10个社区都走过一遍,当时是第二轮拍摄。“一会进门,不要问老人家年龄,比较避讳。”她小声提醒我,这是之前拍摄的经验。

  “阿嬷啊,来给你们拍照。”电动车停在一栋两层小楼的门口,她朝坐在门口的两位老人家大声说道。70多岁的阿秋起身迎了出来,80岁的阿芬坐在凳子上没有动。黄婉茹习惯了这种无声无息的拒绝,没有马上劝说。

  一阵闲聊后,她熟练地拿出相机、找好角度,给阿秋拍好了半身照,随即用打印机冲印出来,拿给阿秋。“你看,还不错。”阿秋拿着照片凑近了阿芬,让她仔细看看。

  见阿芬点了点头,黄婉茹赶快凑上去用闽南话说:“拍一下,很快就好,马上就能拿照片。”阿秋也在旁边帮腔:“拍一下挺好,你最近也去不了新店拍照的。”

  阿芬慢慢起身,还收拾了一下领口,才又坐到拍摄的地方。不过,还没坐定又提醒说:“我老年斑有点多,帮我遮一点。”“肯定会的。”黄婉茹边说边调校了一下老人的坐姿,快门按响,又是一张留影。

  “我一开始是集中给村里老人拍证件照。”黄婉茹说,但有些老人行动不便没法前来,“而且在老人生活的地方拍照,更有意义。”所以她开始了踏足十个社区的骑行——为一对外地来厦定居的八旬老夫妻拍照,这是他们在翔安生活多年的第一张合影;为一对高龄母女拍合照,她们还专门穿上了新衣服;100多岁的独居老人不方便下床,就在床边整理衣裳,拍下一张珍贵的照片……每一张照片她都会仔细调整,“把最好的状态和影像,留在照片上。”

  “有的老人只有一张黑白的证件照,有的拍了很多照片却没有最近的彩照。”黄婉茹感受到了一种紧迫,她拧动电动车的把手,想抓紧时间开到更多老人身边,为他们拍下一张照片作为留存。“虽然我跟每位老人都承诺十年之后还会来拍照,但我也担心不知道还能不能碰上他们。”她说,拍一张照片就是补全他们的人生,争取不要留遗憾。

  2

  给乡村留影

  ——“因为我喜欢乡村,也喜欢种菜”

  没有安排去给老人拍照的时候,黄婉茹会只揣上一台手机,电动车骑到哪儿算哪儿——在名为“小黄人下乡记”的个人视频号主页上,都是她关于乡村的影像记录。

  没有高楼大厦和灯红酒绿,只有田地作物和乡间道路,不精致也不造作,画面充满着天然粗粝的泥土气息,也迸发着勃勃生机——嗡嗡的小蜜蜂和哞哞的老黄牛在镜头下仿佛都能说话,小蜜蜂在繁密的油菜花里飞舞,老黄牛在厚重的田地里耕作;春耕时在田地里播种的老农,对着镜头会不好意思地微笑;顶着大太阳收割花菜的农妇,也会嘿嘿一乐;收割机后在泥土里翻飞的土豆,蹦蹦跳跳像是收获的音符……

  “拍摄土豆收割的那一次,我正好穿着新鞋。农民伯伯还提醒我别踩坏了。”黄婉茹说,那时候着急拍照一脚就踩了下去,深处的湿土结结实实把鞋子都包住了,差点抽不动腿脚,鞋子也差点坏了。还有一次,在拍摄收获花菜的农妇时,她找阿姨要了花菜苗,“我喜欢种菜,回家种在阳台上,自己劳动、自己收获。”

  黄婉茹边回忆边笑着说,其实这才是没有被滤镜包装过的真实状态,“只有这样拍下来,才是属于乡村最真实的记忆。”不过,视频号主页上最近的作品换了视角,镜头跟着无人机飞到高处,航拍莲河古街、盐政旧楼等古早建筑。

  “莲河是一个很有故事的社区。”她说,但在走访的时候自己却发现,除了残破的楼房和斑驳的墙面,只有一些知情者的回忆,影像留存极少,“到以后墙面更斑驳的时候,真就只能靠一张嘴来说,没有真实的影像可以跟后人分享。”

  就像为社区老人拍摄半身照一样,她也为街道里的老建筑们列了一个拍摄计划,“一个一个社区走访,一座一座建筑挖掘,把他们都拍下来,有影像有声音有照片,让更多人知道,让更多人记住。”

  3

  为火龙果“代言”

  ——“做了两天线上直播,是个好的开始”

  “小黄人下乡记”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更新了,不是黄婉茹偷懒,而是她7月到8月的电动车驾驶路线基本都集中在大宅社区——在这里,这位摄影师开始从幕后走向台前,把镜头对准自己。

  作为一名科技特派员,黄婉茹觉得自己最近一个多月的主要劳动是客串不同角色。

  先是客串画师和设计师。第四届大宅火龙果节刚刚成功举办,留下的不只是大家对大宅火龙果的印象,还有大宅社区田间的不同彩绘。除了墙上活泼可爱的大宅手绘地图,地上的路缘石也被她画成了火龙果肉的样子,“一个白色的、一个红色的,还要点上火龙果籽,才逼真有趣。”

  彩绘的工作量和强度之大,让大宅社区的居民都觉得惊人。“他们说,一开始觉得阳光那么晒,我应该不会自己上,会请人来画。”黄婉茹说,做好防晒措施,连续半个多月,她都从早上画到中午,再从日薄西山画到夜幕降临,“防晒做得再充足,也顶不住这么晒啊,黑了好多度。”虽然皮肤转黑,但她彩绘的成果让所有人都叹服,她甚至还为大宅火龙果设计了包装logo——包括火龙果花、火龙果、云姐和芭乐等重要形象。

  画好了背景墙,她又把镜头对准了自己。就在火龙果节的当天晚上,她开启了连续两天的线上直播,在直播间为网友们介绍大宅火龙果开花的秘密,剖析一只火龙果的甜度,还和知名网红“大宅云姐”一起介绍火龙果冰棒、冻干等衍生产品。

  “我给大宅专门创立了抖音号和视频号。”作为一名摄影师,黄婉茹知道摄影的一部分重要意义在于让更多人看到,她也清楚地知道新媒体平台的重要性。火龙果节两天的线上直播数据还不错,是一个好的开始。

  黄婉茹如今会在得空的时候就拉上云姐一起直播。翔安的“村村通”广播一直为外界称道,但广播的影响范围只局限在社区里。“我站到镜头前面,积极运营这些新媒体号,就是希望在网络上能成为一个大号的广播,把大宅的声音传得更远一些。”

  【采访手记】

  从“他们”到“我们”

  采访黄婉茹的缘起是她给村里的老人拍照,但因为种种原因,当时稿件并没有成型。

  在随后近半年的时间里,我在翔安各个乡村又多次碰见她:在乡村集市上,她忙前忙后招呼;在老人的金婚典礼上,她是主力摄影师;在村BA的揭幕战上,她带着火龙果在赛场出入口摆摊;在火龙果节,她又是聚光灯下的主播……每一次,她的热情和笑容都很能感染身边的人。

  采访之初我就知道,她从小就喜欢乡村,但接连多次的接触中,我感觉到她有些变化。一直到8月份的回访,我才抓到这种变化的端倪。

  一开始她对乡村的喜欢,是年少时“乐呵呵的喜欢”,没心没肺没来由,新奇地捕捉有趣的画面;随着半年的乡村骑行持续进行,这种喜欢被加上了更多“沉甸甸的责任”,她开始关注乡村更深层次的内容;而如今,她对乡村已经是“亮闪闪的热爱”,愿意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乡村变得更美、更好。

  不妨将这看作一位摄影师的成长史——当她一开始拍摄时,还是以外来者的眼光,这片乡村只是与她无关的“他们”;当她全身心投入其中,甚至闯入自己相机的取景框时,她就已经与这片乡村融为一体,和它一起成为了“我们”。

  这一趟乡村骑行,黄婉茹越走越远,扎根越来越深。镜头像是一条通道,将越来越多的乡村之美纳入其中;而相机像是一个中转站,无论是照片、影像还是直播间,它帮助黄婉茹连通着乡村与世界,持续向外输送着一个炫彩多姿的新香山、一个充满动感的新翔安。

展开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