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之墓墓碑旧影
■断成三块的“唐侍御薛公墓”墓碑
■《厦门指南》(1931年)中关于薛令之墓的记载
■发掘前的薛令之墓全貌
文/图 黄国富
历史悠久的“唐侍御薛公墓”曾立碑保护
“衣冠陈氏族,桃李薛公园”。在古代文献里,“南陈北薛”是最早开发厦门岛的两个家族。
薛姓始祖“薛令之墓”,原位于下忠社西侧一处缓坡,即今双十中学枋湖校区的北侧。墓葬的平面呈“风”字形布局,封土堆高,墓围是三合土构筑。墓碑上镌楷书“唐侍御薛公墓”,落款“乾隆已丑年”。
1961年,厦门市公布“薛令之墓”为第一批文物保护单位。
文物保护碑背面楷书镌刻:“薛令之:字君珍,唐代福建长溪(今福安)人,神龙二年(706年)进士,闽人以诗赋登第,自薛令之始。薛于开元中累迁补阙兼太子侍读,后以病辞官,徙居厦门,肃宗即位后思念东宫侍读旧情,拟召为大臣而令之已逝。肃宗嘉其一生清廉,名其乡为’廉乡’,誉其乡之溪为‘廉溪’。薛令之是徙居厦门的唐代名人。墓葬具有文物价值。”
1997年底“抢救性发掘”,墓主难以确认
薛令之墓外观十分完整,历史上便是厦门有名的古墓。1997年底,由于辟建枋湖工业区(后改为行政居住综合区)需要,市文物部门对薛令之墓进行抢救性发掘清理。
该墓墓室为长方形无顶砖砌,距地表约1米。墓壁、墓底共设12个壁龛及前后2个腰坑。墓室中出土29件随葬品,包括十二生肖俑、男女侍俑、墓兽俑等陶俑和双鱼莲荷纹银碗、双鱼纹银盏、方形铜镜、铜器柄、铁器、双系瓷罐、四系瓷罐、箕形石砚及“开元通宝”铜钱等。
其中银碗采用錾刻和锤地隐起工艺,不仅表现出器底双鱼畅游水中、栩栩如生的视觉感受,而且在厚度不足1毫米的器壁上錾出细如发丝的水禽花卉图案,充分体现了匠师们高超的银作风范,令人叹为观止。
花纹墓砖上线条纤细流畅,集人物、翼兽、飞鸟、花卉、祥云、站鹰等纹饰于一体,石砚制作光滑规整,无不展现出厦门岛先民的聪明智慧和娴熟技艺,是认识和了解唐代厦门社会、经济、文化的珍贵实物。
出土文物中不少有“薛”字刻痕,该墓为薛姓墓葬确认无疑,但由于没有墓志铭,墓主人究竟是谁,引发厦门史学界极大争议。
墓碑断为三截,“保护性迁移”遥遥无期
清理发掘该墓时,有关部门并未通知林后安兜的薛氏后裔,出土文物和部分墓砖运往市博物馆收藏,墓碑、墓桌、保护碑被砸断、丢弃,现场一片狼藉。事隔年余,薛氏后人才将断成三段的墓碑运回林后社薛姓家庙暂存。
薛令之墓是厦门市文物保护单位,改革开放后才被毁,墓碑断为三截,很不应该。当时发掘墓葬时,说好是“保护性迁移”,如今,二十几年过去,“迁移”一事还遥遥无期。
下忠社原本拥有两处至宝在侧,温泉在其左,薛墓在其右。如今,温泉不见了踪影,薛令之墓已毁,神道碑早已不见。原本熙熙攘攘的街市,也已拆成平地。谁还记得这些陈年往事?
【编辑手记】
“开闽进士”薛令之
萧春雷
薛令之是福建第一位进士,名气很大。30年前,我在泰宁老家读古籍,遇到一些有关他的记载,觉得有趣,随手记下。现转录在这里,权当一个简介。
薛令之,福建长溪人,是福建第一位诗人,唐神龙二年(706)年进士。唐肃宗当太子时,他是太子侍讲。当时东宫的伙食不太好,太子的老师也要以苜蓿为菜。
苜蓿是原产西域的植物,汉武帝时张骞从大宛国带回的种子。《西京杂记》说:“乐游园中,自生玫瑰树,树下多苜蓿,一名怀风,时或谓之光风,茂陵人谓之连枝草。”名字很多,也好听,却不是人吃的菜。它是一种绿肥作物,大宛国人和汉人种以肥地,还可以饲马;没想到唐人别出心裁,用它来做老师的食物。
《唐诗纪事》说:薛令之在墙壁上题诗发牢骚:“朝日上团团,照见先生盘。盘中何所有?苜蓿长阑干。饭涩匙难绾,羹稀箸易宽。只可谋朝夕,何由保岁寒?”
唐玄宗正好去东宫,读到这首诗,也要来一支笔,在旁边冷冷写道:“啄木嘴距长,凤凰羽毛短。若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这是不客气的逐客了。
于是“令之遂谢病徒步东归”。由长安到闽中,航空距离也有一千两百公里,薛令之孤身一人,步行回家,不知他一路会想些什么。唐玄宗还有点同情心,听说他过得贫困,就下诏长溪的税赋拨一块资助他,计月而受。后来肃宗即位,欲召为大臣,薛令之已经死去多年了。“苜蓿盘空”一词后来不断被沿用,用以形容教师的清贫生活。
按,唐代的长溪县,治所在福建省宁德市霞浦县,辖境包括了后来的福安县。实际上,薛令之的老家在今福安市溪潭乡廉村。
我一直以为薛令之是宁德福安人。后来移居厦门,才知道薛令之在厦门也很有名,是“南陈北薛”中的薛姓始祖,开发厦门岛的先驱。厦门的薛姓家族世世代代守护他的墓葬。
厦门的“薛令之墓”到底是不是薛令之的墓,还有争议。想一想历史上有很多空冢、衣冠冢,就觉得这点不是太重要。无论如何,这是一处重要古墓,与厦门的历史纠缠在一起,寄托了厦门人的情感。我没有见过“薛令之墓”,感到十分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