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同安孔庙边的林希元祠堂（又称林公祠）。

　　文/图  萧春雷

　　明正德十二年（1517年）进士榜，泉州府三位才子同年登第:晋江县的陈琛（号紫峰，1477-1545年）、同安县的林希元（号次崖，1481-1565年）和惠安县的张岳（号净峰，1492-1553年）。三人年龄相差十几岁，但常聚一起探讨程朱理学，才华横溢，性格疏狂，时人谓之“泉州三狂”。

　　“泉州三狂”日后都有了不起的成就，成为家乡的骄傲。晚明同安进士蔡献臣在《林次崖先生文集序》中说:“三先生皆邃于经学，以文章气节名一时，而作用不同，际遇亦异，其为学士所宗，而称我明人物第一流则一。”

　　“泉州三狂”中，年龄最大的陈琛，是晋江著名理学家蔡清的高徒，不爱做官，仕宦五年就回到老家专心著述，终成一代大儒，有《四书浅说》《易经通典》《紫峰文集》等著作。晋江人十分推崇陈琛，誉之为“泉州第一通”。

　　年龄最小的张岳，20岁乡试解元，25岁登进士第，年轻时渡江拜访王阳明，辩论三日。王阳明称赞说:“子亦一时豪杰，可畏也。”张岳为人清廉刚正，兼具文韬武略，官至右都御史，在政治、军事、理学方面均有建树，时人誉之为“一代名臣”，著有《圣学正传》《小山类稿》等。

　　比较起来，林希元的际遇比较坎坷。他家世贫寒，自学成才，不像陈琛有名师蔡清的指点和提携；他个性狷介，官场不如意，不像张岳文武全才，仕宦生涯颇为成功。但上天赋予他高寿，比陈琛多活了17岁，比张岳多活了24岁，加上勤奋著述，也卓然成家。

　　蔡献臣继续评论说:“故为紫峰（陈琛）易，为先生（指林希元）难。幸而成，则为襄惠（张岳）；不幸而不成，则为先生。所能者人，不能者天。然先生学而大儒，入而名卿，出而良吏，殁而言立……是之谓不朽。”在他看来，林希元的主要成就是立言，其晚年的两部重要著作《易经存疑》和《四书存疑》，在泉州理学谱系中占有重要一席，堪称不朽。

　　在蔡清的影响下，明代中后期泉州人才辈出，涌现了陈琛、林希元、张岳、苏浚、李廷机、李光缙、蔡鼎等一批理学家，称清源学派。当时，王阳明的心学席卷天下，在福建却没有市场，就是因为闽中理学兴盛。

　　到了清代，福建著名理学家雷鋐为《林次崖先生文集》作序，盖棺论定:“前明中叶，姚江（王阳明）大倡新学，吾闽恪守程朱，以有蔡虚斋（蔡清）先生持之，而林次崖与陈紫峰两先生继之，《蒙引》《浅说》《存疑》三书，久衣被天下。”大意是说，明中叶王阳明的新学盛行，但福建理学家恪守程朱理学传统，是因为前有蔡清主持，后有林希元和陈琛继承，蔡清的《四书蒙引》、陈琛的《四书浅说》和林希元的《四书存疑》流传天下，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然而，他们看到的都只是表面。实际上，晚年的林希元生活多姿多彩，他还有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近年来，林希元重新引起人们的关注，不是因为他的理学，而是因为他“通番”——他是最早参与中西海上贸易的知名人士之一。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生平更传奇，其“狂放”程度也远远超过了陈琛和张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