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饭局》
作者:薛林荣 出版: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时间:2021年3月
姜宏
作为一名不折不扣的“鲁迷”,这么多年来,除了陆续收藏有不同版本、不同体例的鲁迅全集、选集、单行本外,也将不少有关鲁迅研究的学术专著,甚至一些普及性的读本纳入囊中。粗略统计,目前也有百余种了。在浩瀚的“鲁海”中尽情畅游,所能感受到的是无与伦比的快乐。
当下社会上流行着这样一种观点,即鲁迅著作难读,连带着有关鲁迅研究的论著大多也是难啃的“硬骨头”。这种观点不无道理,但也有例外,例如近些年出现的“微观鲁迅”现象,就是将鲁迅研究中晦涩难懂的内容拆散揉碎了呈现给读者,以达到传播、普及之目的。而这其中,青年学者薛林荣出版的“鲁迅的……”系列最引人注目。据我所知,这一系列包括《鲁迅草木谱》《鲁迅的饭局》《鲁迅的封面》《鲁迅的门牌号》四本,均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我最早购得的是《鲁迅的饭局》。记得2021年7月的一天,我驻足厦门“中华城”附近的一家书店,冷不丁地瞄到这本书。第一印象并不是很好,仅看书名,感到有些俗,但当我从高高的书架上取来翻阅后,却甘愿花钱为之捧场了。原来,作者的写作态度十分严肃,通过大量相关资料,还原鲁迅的一场场饭局,让我这个“鲁迷”茅塞顿开。
譬如书中所讲到的一场饭局——“南云楼风波”,说的是鲁迅与林语堂的第一次正面思想冲突。对于这场由北新书局老板李小峰做东的饭局,鲁迅的说法是:“席将终,林语堂语含讽刺。直斥之,彼亦争持,鄙相悉现。”而林语堂的回忆是:“对视像一对雄鸡一样,对了足足两分钟。”按照薛林荣的分析,“以‘南云楼事件’为转折,鲁迅和林语堂结束了第一次‘相得’,开始了第一次‘疏离’。这一疏离长达40个月。林语堂在日记中很少提及‘鲁迅’二字,与周作人和胡适等人则交往密切。”
意想不到的是,这次“南云楼风波”,还造成了鲁迅与另一位“相得”者——杨骚的“疏离”。杨西北所著《心曲·乡曲——儿子笔下的诗人杨骚》也对“南云楼风波”作了记述,毕竟其父杨骚也是当时饭局的参加人之一。林语堂和杨骚同为漳州乡亲,或许因为这原因,鲁迅与杨骚的关系也由亲转疏。
后来,我又陆续买来《鲁迅的封面》《鲁迅的门牌号》和《鲁迅草木谱》,进一步领略了薛林荣视野下“微观鲁迅”的研究成果。应该说,无论是“饭局”“封面”,还是“门牌号”“草木”,都是极其细微的视角,但细细品味,则大大加深了我对系列丛书的喜好以及对作者的敬佩之情。
说是喜好,主要是作者能在鲁迅研究的小切口探究上做文章,别开生面,令人耳目一新。譬如《鲁迅的门牌号》将视角聚焦于鲁迅生活过的绍兴、南京、仙台、东京、杭州、北京、厦门、广州、上海等城市的具体住所、方位乃至门牌号,通过对鲁迅日记和书信的潜心研究和深入发掘,以小见大,读起来饶有兴趣。又如,《鲁迅的封面》以现代书刊装帧设计为切入点,通过对《彷徨》《坟》《野草》《朝花夕拾》《两地书》等鲁迅作品封面设计的深度探究,不仅让读者能一睹鲁迅作品之初版本封面设计的风采,也在一定程度上凸显了其史料价值,可谓一举两得。
说是敬佩,主要是基于作者严谨而严肃的研究方法。作者对资料进行了认真梳理归类,还实地探访,通过手绘方位图等等,给读者提供更多的新鲜资讯。例如《鲁迅草木谱》中,当讲到脍炙人口的“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时,作者在文末不忘提醒读者:“遗憾的是,现在去位于北京宫门口西三条胡同鲁迅博物馆后院的鲁迅故居参观,见不到这两棵在现代文学史上地位甚高的枣树,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我无法揣测薛林荣的微观鲁迅研究之路还会走多久,接下来还能给读者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但就内心而言,我倒是希望这样的一种研究方法能够持续下去,并被更多人发扬光大,真正让鲁迅及其作品“飞入寻常百姓家”。